缘归匣浅,意敛心和
枕边靠墙长久放置的简嫃《水问》,桌子左侧一本展开扉页的林语堂《苏东坡传》,抽屉里夹着摘抄本的安妮宝贝《眠空》,右侧竖立王国维《人间词话》、卡耐基《人性的优点•弱点》、以及一整套林清玄文集……
风格迥异,来源亦是不同。有由图书馆借来,有购自学校展销,亦有千里迢迢从家里寄来。
或许它们唯一的共同之处,便是,存活于我所处的次元中,出现在我的世界里,陪伴我生活。并且,如同雕塑般保持它们出现时最原始的状态。在漫长的时日中,静默,无声,积上灰尘,凝成雕塑;以喜欢的名义来到我的身旁,却仅仅作为身旁的装饰,没有思想被继续,没有精神被抽离,是闲置状态。
也许我的行为,是莫大的亵渎。对于纸张,对于文字,对于作者,对于一切。
意识到这一点,是在一周前。临近期末,在图书馆借的书即将到期,系统照例发来提醒短信,拖了近两天后,决定背上书包出门,将书送还。
走在再熟悉不过的校园道路上,只身一人,不存在语言交流,不存在嬉戏打闹,只是行走,只是沉默,腾出精力来,观察周围。
校园真的很喧闹。大家都是充满青春活力的年龄,有抵达可以欢畅自由的场所,解脱自束缚的高中生活,都是神采飞扬,意气风发。借毛泽东一句词来形容,便是恰同学少年。而这整体环境与我周身形成的气场却形成的鲜明的对比,也仅仅是对比,没有冲突。
那些分秒里,觉得自己是另一个世界的存在,以一种次元外的时间在观察,亦有局外人看罢即忘的心态。再晃神,想起《春宴》,想起城市边缘人的存在,并觉得自己与其中所述并无不同。
路途并不长,很快抵达图书馆,之所以拖了这么久才来还书,也只是因了人懒惰的劣根性。踏进去,刷卡,先前的空灵之感转瞬即逝,又是人间。上柜台还书,《眠空》脱离视线,刹那不舍。
回程又是思量。
曾经摘录过这样一段文字:欣赏温柔而敏感的人。愿意手写书信,烹煮食物,种植花草,欣赏一事一物。心存热情与活力。
那是理想的境界,也是在我世界里消失了很久的心态。
印象里,有那么一段时间,写字,做手工,用极长的时间看书,行走时会看周围风景,观察人的动作表情。不会沉溺小说游戏,没有太多欲望,整个人都沐浴在平和的世界里,是安静的时日。
那也是最为美好的时光,幸福而满足。
摩挲略带粗糙的纸张,观赏方方正正的铅字,品读作者的心声,再安静地交汇思想,产生共鸣。
是那些时日安宁的根本。
反观现在的生活,差距之甚,难以尽言。
会将更多注意力放在游戏上,会以挑剔的眼光对待小说却无法舍弃,会开着qq什么都不做就是一整天。
是不知今日为何日,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时光。
这样的生活,纵使说不上堕落,却也是在挥霍余量不多的生命力。
古人言:日需三省。之所以会那般的浑浑噩噩,可归咎于不曾自省吧。或许也无需说得那么沉重,只是因为因为没有思考。
没有思考,才会如此不自知。然而,肉身难逃腐朽,思想体现价值。在我的认知里,浑噩存在的个体,与活死人并无大异。
厌恶这样的生活。厌恶这样的自己。期待涅槃,渴望改变。
但无论如何,已经过去的时日,也不能LOAD重来。任何事情都有代价,曾经所做的事情,出了现在苦涩的后悔,也会有更多的未可知的影响。
仔细回顾这半年,值得一提的事情,亦不过寥寥几件:
加入社联,社团建设部,加入这个有爱的家庭。总结里lulu大人似乎有这样说过:我很高兴在大学时光里,命运能推开这一扇门,让我认识了你们。我也是这般想的。生活里存在无数的相遇,而某份相遇之所以能被称为“邂逅”,自然是有其不寻常的地方。而我们的相识,在那一份份绿豆汤里埋下种子,在投递报名表时慢慢发芽,经历生存的考验,最终抽出新叶,交缠生长,结下羁绊。命运是推开那扇门的力量,而创造门后世界的人,却是我们自己。第一次,在一个地方,与所有人熟识;第一次,在某个组织,铭刻如此深的情感。谁说,大学感情难再纯真?再听到诸此言论,终也不会反驳,只是心底轻笑罢了。真正收获的温暖,自己明白便好。
结识一个男子。认作师父。并无师徒情分,更无太多焦急。偶尔聊天,通话,毫无思绪的聊些琐事,很是随意。他说这般的对话好似多年夫妻,他说我是过于理性的女子,理性过头,有些可怕。一一听了,无谓浅笑。相互之前并无多少了解,不知日常里究竟发生什么,更多的只是会友般的思想交流,差异太多,不算知音。却是难得的可以静静坐下谈些人生,说些感受的人。而这样的人,在生活里存在也好,不存在也罢。未来的事情也无意预测,或许在多年后两人都不会记得生命里曾有过那样一个对方,足以视作光阴凭证的也仅有这样一阕词吧。半个小时里,由他亲手所填,摘录于此,以示敬佩。
醉花阴-应筠儿邀,填此词,以寄。
薄夜寒萧冷指奏,愁曲秋霜透。孤枕又新凉,泪染鸳鸯,疑似新初绣。翻烛寻纸诗痕皱,有旧情如逅。蜡尽草芯绝,拾泪重燃,满眼光如昼。
进行一次没有家人的旅行。从小到大,去过的地方并不算少,但每一次都是和家人一起去,有所依靠,心也安定,安然的享受旅途,没有顾虑。而会真的同小怡,以及小怡的基友出去旅游,是个意外。是意外也好,不是意外也罢,那终究是一个愉快的黄金周。也是属于自己的旅程,属于自己的行走,拥有与之前不同的心态和味道。
能同以前的朋友保持联系。电话也罢,信笺也好。多多少少,保持联系。当然,也如同高考时候写下的文字。时间会证明一切。那些是真心的,那些不是真心的。哪些是值得在意的,哪些是不值得在意的。再怎样的包装都禁不起岁月的侵蚀,用以掩埋的尘土也都会一一吹走,露出的最终会是事物和感情最原本的模样。 而在意我的人,我也会好好珍惜,一一回报。一份相互珍惜的缘分,是命运如论如何也收不走的。
也只有这四点,可堪一提。或许还有,但连我自己一时都想不起来,那还算什么真正的有价值呢?
总而言之,整整一个学期,四件事情,均下来算,每件事要占据一个月。如此看来,大学的时光,荒废得可怕。
而对于我来说,最可怕的事情。
停止看书,放弃写字。过往与羁绊也不想赘言。但这一切都造成我思想的凝滞,将我带向远离光源的方向。
想起初入这里时,曾与若若进行过一次对话。
他说,大学的人大抵三种:学霸,宅,社交家。再无其它。我并不赞同他的说法,言语里多多少少有了冲突。他笑着说我是理想主义者,那件事给他留下这样的印象。
但现在细细的想一想,也没有多少人是脱离范围之外的。或许,新至者,和过来人,看到的世界也是不同的吧。总而言之,他的话,在生活里得到证实。那果真,是个切合实际的分类。不知道自己是属于哪一类,功过都予后人评说,那我该归为哪一类,也不是自己能够看得透彻的吧,也还得通过别人的眼睛。
别人怎么看我,我却是不很在意的。一个人在不同的人面前会表现出不同的人格,因而不同的人对一个人的印象也绝不可能统一。人都复杂,每个人也都有自己主观思维的印象,所以很多评价,没有必要耗费心思一一在意。
真正需要在意的,是自己的看法。真正需要明确的,也是自己的心意。
源自一次还书,想了这么多东西,或许零散,没有条理。但最终还是把自己的意愿从分分秒秒积下的厚厚的一层灰里刨了出来。
喜欢平淡。享受安静。无法舍弃文字。难以忘却感情。
最后引用王国维一句话:对宇宙人生,须入乎其内,又须出乎其外。入乎其内,故能写之。出乎其外,故能观之。入乎其内,故有生气。出乎其外,故有高致。
如今我也算“入乎其内,出乎其外”了吧。以后,可还会再次被蒙蔽,成为迷途的可悲者?